如何理解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为什么要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需求结构发生了明显变化。一是以“住”和“行”为主的需求结构发生了阶段性变化。2013年全国城镇常住人口平均达到1套房,2014年每千人汽车拥有量超过100辆。根据国际经验,“住”和“行”的市场需求在这个阶段会有明显的变化。2013之后,全国房屋新开工面积和房屋销售面积相继出现负增长,汽车销售进入低增长阶段。二是需求结构加快转型升级。随着收入水平的提高和中等收入群体的扩大,居民对产品质量、品质和性能的要求明显提高,对多样化、个性化和高端化产品的需求与日俱增。三是服务需求在消费需求中的比重大幅提升。随着恩格尔系数的持续下降、居民受教育水平的普遍提高和人口老龄化的加速,旅游、养老、教育、医疗等服务需求快速增长。第四,产业价值链的提升对R&D、设计、标准、供应链管理、营销网络、物流配送等生产性服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供给侧明显不适应需求结构的变化。第一,效率低下,低端供给过多。一些传统行业产能严重过剩,产能利用率低。2015,钢材产量自2000年以来首次下降,水泥产量自1990以来首次下降。二是有效和高端供给不足。供给侧调整明显滞后于需求结构升级,居民对高品质商品和服务的需求难以满足,导致大量购买海外日用品的现象,造成国内消费需求外流。第三,体制机制制约了供给结构的调整。受传统体制机制约束影响,供给侧调整表现出明显的粘性和滞后性,生产要素难以从无效需求领域向有效需求领域、从低端领域向高端领域配置,新产品新服务供给潜力尚未释放。
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供需结构再平衡的内在要求。供需结构不匹配是当前我国经济运行中的突出矛盾。主要矛盾在供给侧,主要表现为过剩产能处置缓慢,多样化、个性化、高端化需求难以满足,供给侧结构调整受到体制机制制约。需求管理政策重在解决总量问题,重在短期调控,难以从根本上解决供求结构性矛盾,也难以从根本上扭转经济潜在产出水平下降的趋势。当前,只有加快清理过剩产能,处置“僵尸企业”,推进资产重组,培育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服务业,建立有利于供给侧结构调整的体制机制,才能实现更高水平的供需平衡,增强我国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的内生动力。
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国际背景
全球低增长困境的症结在于结构性改革缓慢。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美国、欧盟、日本等主要经济体都采取了前所未有的量化宽松政策,通过直接购买资产和债券、降低利率甚至实施零利率或负利率,大幅增加了市场流动性,提振了市场信心。但从实际效果看,全球经济复苏缓慢,市场需求持续低迷,大宗商品价格大幅下跌,主要经济体全要素生产率增速放缓。可见单一的需求刺激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需求管理的短期政策虽然起到了一定的抵御危机冲击的作用,但中长期的结构性问题并没有得到根本解决,需要结构性改革来增强经济增长的动力。
国际分工的重构对结构改革提出了迫切要求。过去一段时期,欧美国家是成品的主要消费市场,东亚国家是主要生产基地,中东、拉美和非洲是能源和原材料的主要出口地。国际金融危机后,这种“大三角”分工格局悄然发生了变化。欧美国家的信用消费模式难以为继,转向再工业化战略,部分高端制造业回流;在新能源技术快速发展的压力下,能源原材料生产国努力延伸产业链,提高产品附加值;人力资源丰富的国家凭借劳动力成本低的优势抢占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国际市场。全球分工格局快速调整,跨境资本重新配置。各主要经济体都在努力通过结构调整增强分工,争取更有利的分工地位。
加快体制改革是构筑中国国际竞争新优势的关键。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中国对外开放水平不断提高,国际竞争力显著增强。凭借低成本优势和强大的产业配套能力,中国在全球贸易中的地位迅速上升。但也要看到,随着我国要素成本的逐步提高,传统的比较优势逐渐减弱,而新的竞争优势尚未形成,面临着“前遏制、后追赶”的双重挤压局面。这就要求中国从供给侧发力,加快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培育基于新的比较优势的竞争优势。
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要突出问题导向。
着力减少无效和低端供给。产能过剩、库存过多是低效率、低端供给的集中表现。到2015年末,我国钢铁产能利用率已经下降到70%左右,煤炭产能利用率更低,产能过剩问题十分突出;商品房待售面积达7.2亿平方米,创历史新高,尤其是三四线城市。产能过剩和库存积压沉淀了大量的工厂、土地、设备、劳动力等生产要素,使得要素无法从过剩地区流向有市场需求的地区,也无法从低效地区流向高效地区,降低了资源配置效率。去产能、去库存是减少低效、低端供给,提高经济运行效率的根本措施。
着力扩大有效和高端供给。高端供给有效和不足是导致国内消费外流、消费潜力难以释放的主要原因。2015年,超过120万中国居民出境,境外消费达到1.5万亿元,其中至少一半用于购物,购买的商品水平呈下降趋势,从以前的高端奢侈品向高性价比的日常消费品转变。这反映出我国的供给体系和产品质量明显不适应市场需求的变化和居民消费结构的升级。要通过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高供给的适应性和灵活性,增强有效供给能力。
努力推进体制机制改革。目前,行业准入限制阻碍了生产要素在行业间和行业内的自由流动;“玻璃门”、“弹簧门”、“旋转门”增加民营企业进入壁垒;金融市场不完善,降低了资金配置效率;市场诚信体系不健全,消费者权益得不到充分保护,导致消费者“用脚投票”,转向境外消费市场;知识产权保护不足抑制了企业技术创新潜力的释放。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可以打通要素流动和重新配置的通道,使生产要素从无效需求流向有效需求,从低端流向高端领域,从而提高要素配置效率。
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还是要做好需求管理。
供给和需求是宏观经济管理的两个方面。供给和需求是对立统一的,保持总供给和总需求的动态平衡是经济增长的重要条件。供需不平衡、不协调、不匹配会导致资源错配和结构扭曲,影响经济增长的可持续性。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并不意味着放弃需求管理。需求管理重在短期调控和引导市场预期。在国际金融市场动荡、国内经济下行压力加大的背景下,需求管理可以改善市场预期,增强人们对经济的信心,避免经济下行与市场悲观预期相互循环的放大效应。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离不开需求管理的配合。充分发挥需求管理的“稳定器”作用,可以避免经济增长短期快速下滑激化各种矛盾和潜在风险,避免增加改革的难度和成本。当前,要把握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时间窗口,根据改革的总体部署、时序安排和节奏,把握好需求管理的尺度,营造稳定的宏观经济环境,为改革有序推进创造条件。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也能起到提振需求的作用。当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主要任务是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最终目标是实现更高层次的供需平衡。比如房地产“去库存”政策中的保障房货币化,鼓励拆迁户购买存量房,棚户区改造中以货币化的形式降低商品房首付比例,在去库存的同时会刺激装修、家电等相关消费。“补短板”可以通过增加对贫困地区和农村地区的投资、改善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来拉动投资和消费需求的增长。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还可以通过产品和服务创新提高产品质量和品质,吸引和创造更多的国内外需求。
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要立足当前,着眼长远。
从解决当前突出矛盾入手。当前,产能过剩的矛盾十分突出。部分行业周期性产能过剩和绝对产能过剩叠加,产品供给远大于需求,使得工业品价格持续下跌,企业利润大幅下降,企业亏损面持续扩大。同时,三四线城市和部分二线城市商品房库存大的问题尤为突出,需要较长的消化周期。通过“去产能”,逐步化解工业领域的过剩产能,促进优胜劣汰,有利于工业品价格合理回归,扭转企业整体利润下滑的局面。通过“去库存”,减少资金的无效占用,降低债务违约风险,维护房地产市场的稳定,可以发挥房地产行业体量大、关联度高、带动力强的作用,避免经济运行出现大的波动。
注重防范和化解风险。目前中国企业债务水平较高,尤其是重化工业、房地产等领域,资金链紧张,违约风险上升。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一方面可以通过处置“僵尸企业”和坏账,加快资产重组,提高资产收益,改善资产质量,避免潜在风险的积累;另一方面,通过“降成本”,减轻企业负担,改善企业财务状况和偿债能力,减轻银行贷款不良率上升的压力,引导资金更好地支持实体经济发展,增强实体企业活力,提高国民经济整体效益。
重塑中长期增长动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仅要做好减法,还要做好加法、乘法和除法。做加法就是要推动产业转型升级,培育新一代信息技术、新能源、生物医药、高端装备、智能制造、机器人等新兴产业,使新的增长点汇聚成强大的增长动力。倍增就是转向创新驱动,增加R&D投入,加强知识产权保护,完善科技成果转化激励机制,提高技术进步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分工是通过增加人力资本投资和加强职业技术教育,提高单位要素投入的产出率,提高劳动者的技能和在劳动力市场的竞争力,提高劳动生产率;通过改革能源资源价格形成机制,引入市场化交易机制,提高能源资源利用效率,增强经济可持续增长能力。
认识新常态、适应新常态、引领新常态,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中国经济发展的大逻辑。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适应和引领新常态的战略行动,为新常态下“怎么做”指明了方向。我们要深入贯彻新发展理念,以五大政策支柱为依托,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同时,着力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动“十三五”良好开局,保持中高速增长,迈向中高端水平,为到2020年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第一个百年目标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