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如何科学地划分科目

黄平:要说学术危机,可以从学术学科说起。当然,学术分科有其必要性和必然性,是学术积累和进步的重要保证,但也不可避免地带来一些问题,比如研究视野和方法决定的具体学科的局限性,往往会阻碍我们对一些整体性、同性问题的把握。例如,“现代性”问题几乎不是一个经济或社会学问题。其实涉及到很多学科,是很多学科面临的难题。当我们被驱赶到越来越狭窄的学科分工领域时,我们越来越感到被困在阴影中。对于今天的中国学术界来说,由于我们坚持着不同于西方的文化传统,处于一个独特的发展阶段,学术和教育分裂的问题更加突出。前几年学术重建的时候,大家都在强调所谓的学术规范化,有一场关于学术规范化的讨论。现在看来,那场讨论不乏偏颇。比如,有些人只是从技术的角度来理解学术规范,有些人简单地把学术规范等同于在学科之间划清界限,这是非常片面的。如果走这条路,有些学科可以非常专业化。在一个专门的领域,你可以按照一定的学术传统做非常深入独特的研究。这是必要的,但代价是,你成为的只是这个领域的专家和工匠,失去了作为思想家的品质,或者你不再是原本意义上的知识分子。从国外的经验来看,社会科学的发展在二战后,尤其是近十年来,呈现出超越学术学科的新的综合趋势。

汪丁丁:学术分科制度是西方学术传统的一个重要方面,自亚里斯多德以来就有很长的历史。在中国,自清末废除科举,引进西方学术制度以来,如何将西方的教育和学术学科融入中国本土社会,一直是一个危机重重的问题。西方的学术分科制度与中国的学术传统格格不入。中国传统学术以历史知识为主要内容,以历史叙事为主要话语形式,不注重逻辑理性。科举制度要求科举学生掌握的文字和原理包罗万象,到了古今之变、天人关系,确实非常全面。学科体系下的学术以科学叙事为特征,强调逻辑理性,这与中国传统学术的思维方式完全不同。对于西方人来说,科学叙述和逻辑分析的学科体系自亚里士多德以来就是一种自然的传统,并且长期受到基督教中“召唤”或“宿命”传统观念的影响,使得学者们愿意在一个小的专门学科中安家落户。但对于中国人来说,它似乎充满了危机。一方面,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没有西方的宗教情怀,他们的心永远是中国的,要打破束缚人的专业分工,让学术分工体系在中国生根发芽,是非常困难的。中国人学习的方式是依靠历史叙事。先把三代故事、先秦典籍、二十四史一路往下列举,然后继续你的当代叙事一小段。只有这样,你才能获得自己认可的合法性,树立大家认可的正统权威。在这样一个集体意识和集体无意识的群体中,建立一个基于科学叙事的西式学术学科体系是非常困难的。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学的发展就鲜明地体现了这一点。记得1985年《经济研究》编辑部召开的一个座谈会,主题是如何防止中国经济学的低水平重复。当时,人们普遍对这些问题有所警觉。第一,经济类文章没有注意相互标引,没有注明出处,也没有所谓的知识产权。你的观点是我抄的,发表的文章到处都是低级重复。没有一个规范的指标体系,知识就无法积累,也无法分辨哪些是旧知识,哪些是新思想,学术就无法进步。只有建立索引体系,把别人索引的东西整理出来,然后逼着你把自己的东西讲出来,你才能站在前人和别人的肩膀上,一步步把学术推向前进。当时另一个让大家警醒的问题是,每个经济学家都构建了一个理论体系,像黑格尔那样,百科全书,无所不包。在经济学领域,很多宇宙同时滚动,看似繁荣,实则是低水平的重复,人家一脚把你踢出去。问题是为什么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系统,一个大宇宙?关键在于中国的传统和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和叙事方式。这个传统很难打破。你必须自觉服从学术分工,避免把有限的时间和心思投入到各个领域,从而摆脱中国传统的束缚。当然,学术分工需要索引等一系列制度才能真正实现知识的积累和进步。进入学术分工后,你面临着如何超越分工的问题。人们总是在接受必要的限制和突破限制之间挣扎。如果你不能超越分工,你就会随着分工的趋势越走越窄,最后成为一个学者,没有思想或者无法产生思想。你的群体很可能成为一个能产生思想的学术中心的学术殖民地,很难避免后殖民的命运。上次有个台湾省的学术代表团来过,说没有《读书》这种刊物,他们能够接触到一批比较稳定的,能够独立思考的作者,组织发表一些提出和阐述问题的文章。还有一个问题值得特别阐述,就是学习与人格或者学习与做人的关系。为什么有些知识分子——其实只是技术专家,不再有人文关怀——愿意被后殖民?他们为什么不再追求自己的学术人格?这恐怕和中国人的传统有关。很多人从北美拿着学位回来,忙着谋生,想成为一个体面的教授。以家治国要以家为重,老婆孩子要热炕头,先热热再说。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学术人格沉没了,就像一般分工中的劳动者一样,全心全意地做学术分工体系的奴隶,乐此不疲。

黄平:他可以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奴隶,就像韦伯描述和分析的官僚体系中表现良好的官员。官僚主义或官僚主义下,发工资,干工作。韦伯把标准的官僚描述为一个关在铁笼子里的人,坐在办公桌后面,照章办事,但不思考。当然,这种官僚是好的。我们现在需要这个。我们中国的官僚太老谋深算了。然而,将学者和学者都纳入这一官僚体系是有问题的。然而现实恰恰是这样的:大学给你钱,给你房子,然后你就开始按照王者大纲的讲义一遍又一遍的复制知识。这样就掩盖了作为学者的真实存在。

汪丁丁:所以我们说,学习和做人之间有着深刻的内在联系。你必须有勇气和能力使自己独立,超脱于强制和诱惑,有意识地边缘化自己,这样你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文知识分子。

黄平:你必须不断地摆脱自己,退回到远方(列维-施特劳斯写过一本名为《退回到远方》的书)。只有这样,你才能反省自己,只有这样,你才能拥有真实的自己。否则就没有超越。你只能是分工体系下的一个齿轮和螺丝钉。

汪丁丁:因此,学术人格问题对于中国学术传统的重建或者说社会科学的本土化(这里的“本土化”概念与之前讨论这个问题时大多数人所持的观念不同,我们指的是如何将源于西方的社会科学融入中国社会和中国的学术传统)非常重要,从中可以发现一个双重问题。一方面,一个学者作为一个中国人,他不是西方人,所以他不可能或者很难为了学习而学习,因为这种神圣天职的观点源于西方的宗教伦理。中国没有伟大的科学家,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另一方面,中国虽然没有伟大的科学家,但科学主义盛行,并在本世纪以来形成了浓厚的科学主义传统。几乎所有从事自然科学的人都在试图把中国的社会进程设计和控制成洲际导弹和人造卫星,他们沉迷于社会工程。为什么?因为他们对自己的职业职责焦躁不安,总想把自己熟悉的科学方法推广应用到整个社会领域,往往会一次性设计出改造整个社会的方案,总以为天下皆醉我独醒。这一传统始于20世纪20年代丁文江等人倡导科学生活的科学人生观。这两个问题其实是同一个问题的两面,之所以没有伟大的科学家,也是科学主义盛行的原因。这是中国学者或学生成为学术分工体系中的一员时遇到的第一个困境。中国学者面临的第二个学术分工困境是传统与现代的问题。其实,中国人推广西学是近代以来被落后打败的结果,不得不做。只是在一次次输给列强之后,我们才逐渐开始向西方国家学习,开始向西方社会或现代社会转型。这种社会转型是一项艰苦而漫长的工作,需要大量工业知识的积累。为什么你认为日本和西德在二战中被轰炸后很快就恢复了?加里·贝克尔解释说,这主要是因为人力资本在起作用,因为物质资本主要被战争摧毁,而人力资本基本上保存了下来。在战后政策适宜、机遇有利的条件下,这些丰富的人力资本迅速重绘了更加美好、更新的画卷,使日本和西德迅速跻身工业大国行列。加里贝克的动态数学模型解释得很清楚:虽然物质资本大量流失,但只要人力资本保留到一定程度,动态演化的结果必然会达到直角坐标下的高收入均衡;如果人力资本被破坏到一定程度,比如教育失败,虽然物质资本非常丰富,但动态演化的结果会趋于低收入均衡。可悲的是,战后中国在某种程度上经历了后一种情况。西方国家的工业革命是建立在中世纪晚期(大约十一世纪)开始的工业知识的逐渐积累基础上的。

包括从中国和阿拉伯传入工业知识,经过四五百年的积累,无数次的偶然相遇,最终实现了突破,发生了工业革命。工业革命所依赖的工业知识,需要大量不人道的、异化的分工。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艺术人生并不好,必然碰壁,只能挨打。挨打后只能与西方人疏远,扭曲人性,掌握必要的工业知识,才能在现代国际社会立足。总之,继承了自己文化传统的现代中国人,在现实生活中不得不过着西式科技的生活。这是中国学者在学术分工中面临的第二个困境。回顾晚清以来中国学术传统的重建,可以说是大失败。因为作为学术载体,政治经济地位稳定、人格独立的知识分子没能发展起来。一方面,学者要服从学术分工,即使服从分工也不能满足生存的需要。直到最近几年,大脑和身体颠倒了。另一方面,学者失去了学术人格,知识分子扫地已经很久了!

黄平:如果追溯到清末科举制度改革之前,中国传统士大夫有着稳定的政治和经济地位,他们自称是社会精英、良知和文化符号。科举废除时,没有相应的配套制度改革。后来,虽然表面上出现了自由漂泊的知识分子,但并没有制度保障知识分子的地位和尊严。因为科举废除得太匆忙,陷入了长期的内战和外患,天下太平之后,又是人为的内乱。原来的智力保护网没有了,新的保护网再也没有建立起来。到了40年代,宣布知识分子本身有问题,很脏,随之而来的是一系列对知识分子的改造。自先秦以来,传统士大夫“为天地生”“为帝王师”的心理优势、文学人格与政治权力的相对异化、批判政治生活的传统不复存在。

汪丁丁:取消科举后,这些都失去了制度保障。后来新的体制稳定下来,你又变得毛骨悚然,意志消沉,成了行政机构的附庸。在这种体制下很难产生知识分子的独立人格精神,这也是中国文化和学术,甚至国画创作衰落的原因之一。本来中国画就是讲意境的。意境的基础是什么?是终极关怀,你有特别高的追求,才能从意境中走出来。你平白无故画山水,只是一种匠人精神。

黄平:我们现在的问题是双重的。一方面,学术分工没有做好,专业分工的精细化根本没有实现,与分工合理规范的要求相差甚远!分工最初要求什么?有使命感,服从上帝的天职,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在专业范围内追求完美。这叫为艺术而艺术,为学术而学习,做工匠也要做高级工匠。米开朗基罗一开始不是工匠吗?但他有使命感,最终成为大家。我们离这还很远。同时,就像你刚才说的,没有伟大的科学家,只有科学主义盛行。科学主义只学了一点点,却变成了掩盖生活,使人片面化,非人化的东西。另一方面,虽然在专业领域没有什么绝活,但学者们却被掩盖得一塌糊涂。总之,晚清以来的学术、教育改革总体上是不成功的。从20世纪二三十年代开始,虽然有人做了一些探索性的工作,也有人在某些领域取得了相当的成就,但传统的东西还是被抛弃了,因为教育和学术改革的大方向是科学主义。

汪丁丁:学术分工体系一旦形成,就意味着体系复制人,人复制体系,越来越极端化。你看,原来大学里的国学,文史哲可以合二为一,然后呢?分的越细,历史也会越详细:古代史,近代史,世界史等。有些人一生都在从事禁烟护路运动,有些人则完全不为人知。多面手走了。

黄平:冯友兰说,他从解放后到70年代末,认真地写了两篇文章,都引起了全国的批评。一篇讲大学培养什么人(另一篇讲抽象继承)。他说,如果大学不能培养出高于(或至少不低于)平均水平的通才和专才,那大学还剩下什么?

汪丁丁:从我们这一代开始,可能会更早。一代又一代的孩子立志当科学家,华和陈景润。结果是,没有伟大的科学家,我们的生活状态却被设计和异化了。学术人格是独立的,要求远离政治权贵和商业大亨。权贵和富豪这两股势力,总是想尽办法挤压学术自由的空间。独立学术人格的形成需要很多条件,我上次在《读书》里讲过(见《读书》1997年第7期)。哪里可以找到「学术中心」?编者注),除了体制上的障碍和市场需求的制约,中国出版业的现状和学术界的道德水准也阻碍了独立学术人格的发展和成长,影响了学术繁荣。比如,学术界尊重和保护知识产权的意识差,有些人害怕抄袭,不敢把自己的文章和作品交给编辑。学者之间没有道德上的团结。一方面,学者很难生存,没有相应的支撑因素,很难建立独立的学术人格。北京在这方面是比较理想的,有很好的学术传统,研究机构和研究人员的规模聚集效应,信息灵通,这对于国外的学者来说要难得多。

黄平:现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可以分为几类:一类是技术专家,一类是批判现实生活的(相当于中国传统的“清谈”?)。现在我们需要第三种知识分子,他们能够反思学术本身和自己。这种人能够反思学术分工的必要性、缺陷和危险,能够不断跳出来站在远处反思自己,所以能够不断发现问题。有了这种反思能力,才能自觉地走出自己的学科,与其他学科的学者进行对话,甚至以当事人为研究对象,如工人、农民、商贩等。按照胡塞尔的说法,它们是“生活世界”,是学习的真正源泉和最终服务目标,它们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学术世界只是一个被学术符号和规范人为重构的世界,在其中看到的是被主观选择和分析的,不再是原本的生活世界。这些学术规范相当于过滤器,过滤掉生活世界中很多有血有肉的东西。如果你没有一双反思的眼睛,认为过滤后呈现给你的是生活世界的真实原貌,没有学术的警惕性,就会出现偏差。

事实上,学术分工是社会分工的一部分。劳动中有许多行业,学习中有许多百科全书。分工是现代社会的必然趋势,陶渊明的生活方式是不可行的。但是,进入学术分工之后,学者必须保持必要的警惕,不被分工所困,能够不断地从自己的分工中脱颖而出,往别处看,用过滤器看不到的东西,先看到生活世界本身。这样你有你的范式,他有他的范式,相互比较借鉴,从而超越了分工的壁垒。所以,学术分工不仅可以成为阻挡我们视野的屏障,也可以成为超越分工的桥梁。本来现代人进入学术分工和进入一般分工是没有区别的。无非是在现有的学术分工体系下谋生,工作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可能做得很好,但他不是原始意义上的知识分子,因为他只是抄袭,没有创新。要真正推动学术工作,除了做好本职工作,还要有创作活动,真正体会创作的喜怒哀乐。不仅要能进入分工,还要做好工作,不断超越,不断反思,从而进入创造性的审美生活。当“荒谬”和“痛苦”的概念进入哲学,实际上是回到了前苏格拉底哲学,揭示了创造性审美生活的本来面目。哲学在古希腊语中是“爱智慧”的意思。智慧意味着我们经历的生活不是简单的重复已经发生的事情,而是我们从中发现了别人没有发现的东西。老子说:道可为道,而为不凡。象形文字也有盖,所以中国文人痴迷书法,打坐以抗忘。单词和语言本身也包括在内。

汪丁丁:关于语言的遮蔽,邓少芒1994年出版的《思维的张力》一书的前几章从柏拉图开始阐述了语言“倒置”的过程。语言的颠倒作用在亚里士多德的哲学中可以看得很清楚。原来物质是先验的,古希腊人习惯列举事物的类别。比如《张三李四活人集》就表达了“人”的概念。深受生物分类影响的亚里士多德用抽象的类概念对事物进行分类和命名。于是,逐渐演变成一个抽象的概念和想法,然后是具体的东西。具体的东西只是世界上无限观念的有限实现,这是相对的。这样,语言和思想的世界就成了先于现实世界的东西。这就是语言的“倒装”功能。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在谈到“这是一棵树”时,实际上已经颠倒了真理,把一棵活的树归结为一个抽象的阶级概念。所以只要有语言,就可能有庇护。老子可能对语言和符号的隐蔽性有所了解,所以他说:大辩无声,大声无声,大象无形。

黄平:就像我刚才说的,虽然我们使用象形文字,但我们总是不满意。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有书法,也就是说我们够不到笔,有气势,有意境。这种气势和意境,只有突破了标准的笔画,才能表现出来。其实这说明语言世界和生活世界是有距离的。当我们失去警惕,认为我们所认识的语言世界是真实的,而语言世界之外的世界是虚假的或者根本不存在的时候,那么我们就被语言所覆盖了。

当然,语言本身也构成了自己独特的符号和意义世界,在当代语言学和符号学中有很多解释。就社会科学而言,至少从19世纪开始,它就是由一系列的概念和范畴构建起来的。大家都在为这个被建构的世界大做文章,却很少反思这个世界本身。近年来,沃勒斯坦等人的《开放社会科学》(三联/牛津,1997)在这一领域做得很好。一群人花了好几年才写出这样一本小册子,但它包含了许多伟大作品所缺乏的问题意识和反思精神。有一些优秀的代表作,比如布罗代尔的三卷本,也是对语言(概念和范畴)所涵盖的历史过程的重新发现和重新认识。遗憾的是,我们还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我一直觉得,要避免这种后殖民的命运,最重要的是我们学者要理解并承担起我们的“召唤”。如果我们不信神,西方的神自然不会召唤我们。我们应该倾听前辈、民族和时代的呼唤。要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否则无法超越,只能永远困在别人设定的领域里。服从上帝的天职是我们进入学术分工并超越它的唯一动力。从港台提供的经验教训来看,中国进入国际体系,包括学术国际体系,并不太难。难的是如何超越别人设定的位置。中国文化要再生或复兴,必须有大量天赐文人的贡献,否则最终只能沦为超大型的文化附庸。

汪丁丁:我们上次在学园所谈到的教育危机实际上和我们今天谈论的学术危机是一样的。简单来说,教育就是物质条件、师资和应试制度的问题,本质上与教育内容和指导思想有关。目前我们教育的目的是培养新一代的专家,而不是开发人的心智,这也是为什么会出现一些考试竞争激烈,分科过早过细等问题。在文艺复兴时期,教育以发展人的心智为目的,是完美的教育,所以不可能有这种危机。教育危机和学术危机通过制度和人的反复复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黄平:今年《读书》第八期有一篇何兆武的文章《谈清华学派》,里面谈到老清华不仅贯通中西,而且文理兼备。当时,许多著名的科学家能够就文化或历史问题写出漂亮的文章。对比现实,值得我们深刻而认真的反思:如何才能超越学科的界限和局限?

1997年8月8日下午,北京三联韬奋购书中心二楼咖啡厅里。

薛松奎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