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中国经济政策的因素有哪些?

一、中国经济发展及其影响因素分析

这一部分主要从长期、中期和短期三个角度分析中国经济发展及其影响因素。

(一)长期影响因素

中国经济过去30年的平均增长率在10%左右,2008年前后经济增长遇到一些阻碍。在劳动力因素方面,一些专家认为刘易斯拐点已经到来;在技术进步方面,过去通过引进技术和管理来缩小与发达国家的技术差距,但未来的努力被大大削弱;此外,资本投入,无论土地约束还是其他外资约束,包括企业内部积累,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正是出于这种考虑,中国经济能否快速增长成为一个重要问题。

从长远发展来看,中国目前的发展阶段与90年代有很多相似之处。

第一,从供求关系来看,中国在90年代末告别了短缺经济,供给开始系统性地超过需求,但现在也面临着产能过剩的局面。比如2013上半年,工业企业产能利用率不足79%,仍处于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的较低水平。其中,钢铁、电解铝、水泥、平板玻璃、造船等行业产能过剩尤为突出。到2012年末,这些主要行业的产能利用率分别仅为72%、71.9%、73.7%、73.1%和75%,明显低于国际普遍水平。上述行业存在大量在建和规划项目,产能过剩矛盾日益加剧。

二是增长动力不足。90年代中后期,家用电器等生活必需品基本在城市普及。而房地产的市场化以及由此引发的新一轮家电建材消费热潮尚未出现,也没有入世后的红利。国企改革也造成了严重的失业。目前房地产市场化的红利受到抑制,WTO的红利逐渐收敛,新的增长动力尚不明朗。金融危机后,我们推出了一系列促进消费的措施,甚至将耐用消费品的消费延伸到农村,家电下乡政策被用到了极致,导致耐用消费品的后续增长潜力被过度透支。

第三,财政金融承压。上世纪90年代,商业银行刚刚完成商业重组,肩负着国企改革等历史包袱,不良资产负担较重,短期内难以轻装上阵。目前银行不良资产率较低,但地方政府作为经济增长的引擎,债务沉重,也会限制增长空间。如果用市场化手段解决平台债务问题,解决产能过剩和结构调整,银行不良资产很快就会上升。

鉴于以上三个方面的简单比较,目前中国的经济增长与上世纪90年代的中国差不多。小平同志1992南巡讲话后,开启了投资拉动的高增长。之后由于各种制约,动力不足,财政负担沉重,中国经历了七八年的增速回调,在低点徘徊了四年左右。直到房地产市场化启动,中国加入WTO,经济才重新快速增长(图1)。目前也经历了大幅的经济回调,也未能找到新的增长动力。

况且和90年代相比。更不利的资源约束、环境约束和人口结构变化也会系统性地降低潜在增长率,目前的困境甚至大于上世纪90年代,目前产能重建还没有真正启动,没有强有力的结构调整和制度改革。再加上地方债务和产能过剩,增加了未来经济下行波动和持续下行的可能性。根据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研究结论,2013-2017年中国潜在经济增长率将再上新台阶。参考国际经验,当一个经济体从高速增长过渡到中速增长,增速下降30% ~ 40%左右,中国经济增速将从10%左右降至7%左右。表1显示了基于麦迪逊数据的GDP计算结果。

(二)中期影响因素

从中期发展来看,增长动力弱、政策空间有限、整体产能过剩、企业债务高企都是威胁中国经济增长的因素。

1.增长动力不足

从增长动力来看,中国过去的高速经济增长主要依靠两个因素――房地产的市场化和入世后的红利。不过目前两者都遇到了瓶颈。

首先,房地产红利有限。一方面,住房市场需求正在逐渐缩小。2011年,中国城市化率达到51.27%。“十二五”规划将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由“十一五”规划的10万人减少到年均800万人,预示着城镇化带来的住房需求增速将放缓。另一方面,从历史经验来看,中国房地产整体规模扩张阶段即将结束。目前,中国城市人均住宅建筑面积从198年的18.6平方米增加到2012年的32.9平方米(图2)。根据德国的经验,如果一个国家的人均居住面积达到30 ~ 40平方米左右,房地产的整体扩张速度就会系统性降低,这也正是中国的现状。如图3所示,2008年后,房地产投资占固定资产投资的比重系统性下降,房地产投资增速也在近年开始下降。(图3)

其次,诸多因素导致WTO红利耗尽。一方面,中国庞大的经济体量限制了其外贸增长潜力和贸易条件。加入世贸组织前,中国在世界贸易中的份额约为4%,现在已经上升到11%(图4),成为世界第一大出口国。经济体量越来越大,中国对外贸易的增长潜力在降低,但贸易环境却趋于恶化,“买贵的卖便宜的”。另一方面,全球正处于产业链再平衡阶段。比如美欧等国家提出制造业回归政策鼓励生产本地化,中国面临的贸易环境更加复杂。众所周知,中国已经连续17年成为全球遭受反倾销调查最多的国家。这些商品既有来自传统商品领域的,也有来自高科技产品的。不仅有发达国家起诉,还有发展中国家起诉,中国目前的贸易环境可谓“四面楚歌”。图5显示了近年来美国对华反倾销的数量和比例。从高指标可以看出,中国整体国际贸易环境处于恶化状态。此外,要素红利的枯竭也使得中国出口进入艰难的转型期;刘易斯拐点的到来,使得中国部分劳动密集型制造业向东南亚等国转移。人民币国际化的国家战略客观上要保持人民币坚挺的价值,不利于出口商品的竞争力。2.实施财政和货币政策的空间有限。

财政政策存在“收入不足,支出刚性”问题。财政收入增速不再像前几年那么高。近几年增长率是10%甚至更低,但财政支出是刚性的(图6)。因此,地方政府对非税收入的需求越来越大。通过地方政府的财务报表可以发现,很多非税收入都在上升,有的地方政府甚至占到了地方政府收入的70%左右。地方融资平台产生的大量地方政府债务加剧了财政问题。数据显示,地方政府负有偿还责任的债务为10.88万亿元,负有担保责任的债务为2.67万亿元,可能承担一定救助责任的债务为4.34万亿元。这是中国经济增长未来最重要的问题,不仅会影响中国经济增长的稳定性,还会影响整个社会和金融体系的稳定性。这个平台在流动性上有很大的风险,应该引起高度重视。

货币政策的空间也变小了。一方面,现有的巨额货币存量本身就蕴含着大量风险,而我国金融机构的资产负债表扩张速度并不低于欧美,因此政府强调“用好增量,盘活存量”。另一方面,2065438+2003年6月之后,资金成本中枢的上升开始成为困扰市场的核心问题(图7)。在内部因素(如影子银行的发展、利率市场化等)的共同作用下。)和外部因素(外汇占款缩水),社会融资成本持续增加,长期来看必然阻碍实体经济发展。

3.产能过剩问题依然严重。

虽然近期光伏行业有所回暖,但仍有很多传统行业、周期行业和新兴行业,甚至基建行业存在产能过剩问题。钢铁、煤炭、有色等传统行业受益于需求改善,但去产能才刚刚开始;航运、纺织、水泥等周期性行业也因全球经济复苏和国内经济企稳实现了价格反弹和明显的投资反弹,但去产能并未结束;光伏、风电等行业由于规模小、调整快,去产能进展较快。产能过剩对企业来说意味着资源的大量浪费,会导致产品积压,利润下降,而对宏观经济来说,则会导致供过于求,投资下降,最终阻碍经济增长。图8和图9显示,我国粗钢和精铜产能利用率下降,处于严重产能过剩状态。

4.企业债务水平处于高位。

对于国有企业来说,由于融资便利,缺乏硬约束,仍有加杠杆的空间,但主要依靠负债维持扩张越来越难;对于民营和外资企业来说,债务水平的增减关键在于盈利预期。如果盈利前景得不到改善,杠杆的空间将非常有限。如图6所示,工业企业和房地产总债务/GDP达到138.13%,处于历史高位。即使与世界其他国家相比,我国企业的债务水平仍处于较高水平。

(3)短期影响因素

从短期来看,中国在增速下移后,正处于一个新的中速增长平台,表现为投资放缓、消费稳定、出口改善。预计全年经济增速保持在7.5%。

从外部环境看,2014年全球经济将呈现“双速”格局,发达国家增速继续提高,但新兴市场国家将出现分化,大部分新兴市场国家增速降低。从表2可以看出,美国经济复苏为全球经济复苏奠定了主基调。与此同时,日本和欧盟的经济也在逐步回升。中国最大的四个贸易伙伴美国、日本、欧洲和东盟都在走扩张之路,这将导致中国出口形势的改善。尽管面临人民币升值和产业转移的压力,预计2014年中国进出口的增长仍将在10%左右。

从国内投资来看,受房地产投资放缓影响,基建投资高位回落,制造业投资平稳,固定资产投资增速稳定在18%左右。由于去年销售和施工的房地产面积较大,预计今年房地产供应将增加,销售压力将增加。按照开发商投资节奏滞后于销售的逻辑,估计今年房地产投资将放缓至17%。图11显示了房地产投资的领先指标。从这些数字可以看出,房地产的增速会下降。制造业投资方面,今年虽然产能有所减少,但新兴产业和升级产业会继续加大投资,出口的改善也会带动中国制造业的回升,因此判断中国制造业投资是稳定的。但由于基建方面地方融资平台的问题,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也会限制地方配套资金的投入,所以判断基建投资低于去年。两缓一稳,固定资产投资应该比2013要慢。

国内消费方面,由于官员管理新作风更强,公款消费持续低迷,会在一定程度上拖累消费增长;而占比较大的汽车及石油制品、食品饮料、服装鞋帽的消费会稳定增长,所以预计2014年消费增长会比较平稳,增速保持在13%左右。图12是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和零售额、餐饮收入的增长率。从图中可以看出,各类消费增速有所回落,大致维持在10%-15%之间。

第二,中国经济的主要任务是结构调整。

根据以上对长期、中期和短期经济形势的分析,中国经济的主要任务是进行结构调整。从外部环境来看,中国经济面临着外部风险和压力的冲击。美国即将进入加息周期,美元将进入中期升值通道,这将导致美元回归。目前国内资产价格处于高位,资金使用效率较低。外部环境的变化会给中国带来一定的风险。因此,中国要“控泡沫”、“强实体”、“稳金融”:一方面要控制房地产泡沫和地方债务泡沫;另一方面,应该通过并购寻求新生,优化资源;另一方面,要用市场化手段消化改革试错成本,尽快消除隐患,稳定金融业发展。

对内,中国正处于“走向成熟”的发展阶段,经济增速退居次要位置。更重要的是分配和结构调整的问题。罗斯托在《经济增长阶段——非* * *生产党宣言》中指出,工业化进入成熟阶段后,增长问题的重要性降低,整个社会开始更加关注财富的分配,这是工业化本身的命运,也是起飞时期财富集中的结果。解决贫富分化问题将是继续工业化的必要条件。对于未来的政策导向,分配好于增长。亨廷顿、村上隆等经济学家研究过拉美国家和东亚的模式,得出的结论是:一个经济体要实现增长和稳定的双赢,就必须注意解决社会问题和贫富分化问题。然而,在增长和社会事务的平衡中,中国显然把前者放在了首位。收入不平等、环境破坏、腐败、资源恶化、资产泡沫、效率低下等高速增长的后果,正逐渐成为政府的烦恼。因此,政府应该重视“补充政策”,重视对过去政策的纠正,而不是保持高增长率。从宏观管理政策来看,未来供应管理将大有作为,需求管理适用性降低。供给学派“里根-撒切尔经济学”的实质是推行自由市场经济,放松管制,减少政府干预,减税刺激企业自主投资,国有企业私有化,紧缩货币,减少政府支出。要解决中国的产能过剩问题,我们需要使用供应管理工具,而首要问题是允许市场出清。当前,供给管理的实质是旨在激发企业和市场活力的制度改革和政策安排。

首先要优化重组低效存量资产。

其次,降低准入门槛,给予民营企业平等待遇和公平机会,保护私有财产,减轻税负,降低融资成本,激发企业活力。

第三,消除制度约束,提高要素(劳动力、资本、土地等)的市场效率。),提质增效,全面提升经济竞争力。

第三,政策建议

中国经济目前虽然面临不少困难,但也充满希望。改革开放以来,每当经济遇到重大困难时,都是依靠市场的力量推动经济增长,依靠改革释放经济活力度过难关,开启新的经济时代。新中国成立的时候是这样,经历了三年饥荒,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经历了1989,经历了亚洲金融危机。这次我逃不出这个逻辑了。结合十八届三中全会的重要决定,中国仍然可以通过制度改革释放制度红利,激发中长期增长潜力。改革的成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提升人力资本,稳定劳动人口,提高资本配置效率,加速技术进步,从而稳定或提升中国的经济增长中心。

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的经济改革主要包括以下几点。

(一)调整人口政策,延续人口红利。

“单独二胎”政策有利于促进房地产和婴儿消费需求。中小城市落户帮助调整需求存量。全面放开建制镇和小城市落户限制,有序放开中等城市落户限制,有利于实现更加市场化的人口资源合理配置,促进人口在部门间流动,提升全要素增长率。

(二)通过新的土地改革继续房地产资本化的进程

新土改强调,在符合规划和用途管制的前提下,允许农村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出让、租赁和投资,与国有土地一样,同权同价。成功的新土地改革将继续为工业化和城市化提供低成本的土地供应、资本和动力。

(三)加快科技投入和机制改革,推动技术进步。

随着R&D资金的快速增长和科技进步的加快,各种高新技术层出不穷,一些领域和项目已批量出口国外,企业部门自主知识产权比例越来越高。

(四)推进国有企业改革,焕发经济活力。

在大多数时期,工业企业利润增长快于国有企业,总资产利润率高于国有企业,这意味着民营企业的业绩好于国有企业。党的三中全会对非公有制经济和公有制经济给予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和同等的经济地位,给予了非公有制经济更大的发展空间,这将释放低效的资源占用,有效提高全社会的生产力。

(E)推动金融改革,更好地为实体经济服务。

因素方面,汇率改革倒逼经济转型:人民币升值的正面影响是传统出口行业利润空间被极大挤压,倒逼产业升级和效率提升,社会资源得到优化配置。从制度上看,融资多元化促进资源配置:信托、直接融资等非银行金融特别是债券融资发展迅速,金融资源向经济资源再分配。以民间融资为例,它对新兴产业给予了大量的资金支持,有利于提高经济活力和中小企业及新兴产业的发展。

改革的蓝图已经绘就,只有落实行动才是成功的关键。相比30年前,或者说20年前,这一轮改革最大的障碍是利益集团的障碍,大于改革的意识形态阻力。因此,必须勇于改革深水区,解决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土地二元结构的消除和全流通、民营企业的困境、垄断行业的放开、政府与市场的划界等一系列重点难点问题。如果新一轮改革进展顺利,必将增强中国未来的经济活力和增长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