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起大落的人生(8)枯萎的爱情
我把韩梅梅的来信看了又看。我既惊讶又难过。两种情绪在我脑海中交织在一起。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我很高兴韩梅梅深爱着我，但正因为如此，我非常痛苦。为什么上帝如此折磨我们？他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份稳定的爱情？
韩梅梅意味深长的笔迹中有几滴眼泪，我们字里行间的爱在这封信中表露无遗。泪水不断从眼角涌出，我不断克制自己，提醒自己保持冷静。我和韩梅梅的爱情就像是明年六月傍晚的昙花一现，那一夜的美好过后必然是零。
这一天，我心不在焉，不停地向上帝祈祷，希望韩梅梅能尽快好起来。我也想和她一起去香港维多利亚港，和她一起看夕阳，和她共度余生。
但现在这一切都不可能了。上帝毁灭了我卑微而渺小的愿望。我多么希望韩梅梅给我寄来一封信，说她婚后生活幸福，这样我就不用白白品尝那种令人心碎的痛苦了。
春香姐姐看出了我的异常，问我怎么了。我告诉她韩梅梅的事。我知道她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来倾诉我的心声，因为她会保守这些秘密不告诉任何人。
“华林，我不能给你更好的建议，但我希望你能见她最后一面。反正至少你以后心里不会有什么遗憾。我还记得哥哥死在我怀里的时候，我难过极了，但是我很庆幸我一直陪在哥哥身边。他离开的时候是那么平静。他对我笑了笑，满意地对我说，让我好好活着吧，他会一直在天上守护着我。所以华林跟随你内心的选择。如果你深爱她，就去见她最后一面。”
春香姐姐有些伤感地看着我。她理解我的心情，理解我此刻内心挣扎的状态。我知道我只能在这份工作和韩梅梅之间选择一个。我会后悔放弃这份工作一段时间，但我不会去见韩梅梅最后一面。我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在我的再三恳求下，主管同意了我的辞职。他再三要求我留下来，甚至准备给我一个月的假期来处理这件事。但对我来说，香港没有什么值得我深深留恋的。我像一只没有脚的鸟，在香港的高空飞翔，歌唱。我不想再这样活着了。我想回大陆，回老家。
回出租屋的路上我走得很慢。道路两旁的紫荆花仍然开着娇嫩的紫色花朵。风吹过树梢，两边的树枝不停地摇晃。树上的花被风吹走，在空中飞舞，就像我和韩梅梅的爱情，在一片风云中分离，路两边的水泥地上一片狼藉。
人的命运其实和花一样，在一个不确定的空间里疯狂生长，蓬勃绽放，又不由自主地凋零。穿过繁华的街道，进入出租屋时，我心里这样想。
1994年春天，我坐船去了大陆。我看着大洋彼岸，心里感叹我要离开香港了。再见了香港，再见了春香，再见了张。
我看过雄伟的尖沙咀，去过欢快的老教堂，尝过维多利亚港独特的风情。我想在香港的这三年也算是很高兴你来了。
1994三月我几经周折到达北京。我根据信中的地址找到了韩梅梅的家。我在房子外面呆了一会儿，当我后来进去的时候，我的心怦怦直跳，对她说了些什么。
我太激动了，按了三次门铃，一个50岁左右的女人听到声音，冲过去开门。
“小伙子，你找谁？”
阿姨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疑惑的问。
“阿姨，你好！我要找韩梅梅！”
阿姨从裤兜里抽出一条白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红着眼睛对我说。
“小伙子，你是白吗？唉，梅梅，她上周走了，她走的时候还跟我提起过你。”
我昏昏沉沉地走在北京的老巷子里。路过汤粉店，再次看到一个穿着红色棉袄的女孩，齐肩短发。她微笑着向我挥手。她很认真的和我谈过恋爱，她坚信我会创造一个传奇。
三月，北京的第一场雪渐渐融化，韩笑约我周末在一家面馆见面。我提前半个小时到达面馆，我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韩梅梅对我说的话，我一直在责怪自己。如果我早点主动向韩梅梅表达我的爱，早点向她表达我的真实想法，我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错过了。
韩笑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渐渐进入我的视线。他的头发在头上分开，拿着一个棕色的商务包。他又高又瘦的身材在人群中特别突出，让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韩笑，我在这里！”
韩笑朝我招手的方向走来，他微笑着看着我说。
“华林，你好吗？”
“还不错。”
我不想让韩笑看到我肿胀的眼睛。我想我今天必须假装高兴。老朋友只见过一次面，我一定不能让他为我担心。
韩笑看了我三分钟，他静静地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慢慢地说了一会儿。
“我听说过韩梅梅。人不可能死而复生。如果她还在，她当然不希望你自暴自弃。她告诉我，你是她心中的传奇，她会永远用另一种方式守护你。”
“韩笑，我多年没见你了。你好吗？”
“华林，请放心，我现在是化工厂的业务经理！”
“两年前我调到业务岗位。做生意后，我发现我喜欢这个身份。”
“我真为你高兴。人这一辈子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真不容易！”
“是的，我不喜欢化学。我爸逼我选的这个专业。我想我以后会有孩子的。我必须尊重他的选择，让他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
“我总觉得我们这个时代的人背负了太多的东西，家人的期望，别人的看法，以及稳扎稳打的人生观。”
“韩笑，我觉得你变了很多。你不再是那个爱看茶花女小说的浪漫青年了。”
“华林，我不得不说，人会成长很多次，每一次成长，都会蜕皮，会结茧。一只毛毛虫在一个坚硬的茧中挣扎，让一只蝴蝶在它后面跳舞。”
“当我出来的时候，我发现生活很现实，很单调。这就是东方文化。东亚人民善于忍受和克服困难。他们每天在工厂里忙忙碌碌，什么都不用想。”
“这不就是我们大多数人的生活吗？有些人一路奋斗，最后成功获得了自己想要的职位，但最后却忘记了自己担任这个职位的真正目的。总之，人是经不起诱惑的高级动物，在一次次的利益攻击下成为命运操纵的棋子。”
“韩笑，你的观点很特别。”
“没什么特别的。在我走出社会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我常常觉得自己是主角。出了社会之后，我清楚地意识到，我只是世界上的一粒尘埃。千千有成千上万的人和我有着相似的生活背景，千千也有成千上万的人和我过着同样的生活。有时候我常常在想，要求自己思想上的过分独立，自己生活上的过分独立，是不是不好？”
他举起酒杯向我敬酒，眉头微皱带着淡淡的忧伤，然后一饮而尽杯中的白酒。
“韩笑，我总觉得每个人都不一样，就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两片质地相同的树叶一样。这个世界的人虽然大体相似，但实际上是不同的。”
“只有保持自己的见解和思想，才能不被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所牵引，才能在喧嚣声中领略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心态。在香港，我见过很多不同的人和事，也见过中西文化融合的盛况。”
“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真的只能按照马洛塞需求层次理论的最低要求来生活，所以对我来说，与其保持与众不同的想法，不如安稳地拿到一份稳定的薪水。如果以后有机会，希望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华林，我希望你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
我们举杯互敬。虽然已经三年了，但我们还是像当初一样无话不谈。真正的朋友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离你而去，而是会在你一次又一次遇到挫折的时候站出来帮助你，鼓励你。我觉得这辈子能有韩笑这样的朋友真好。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围渐渐亮起了闪亮的霓虹灯，在白雪的映衬下，整个城市更加耀眼。
我有点难过喝酒。有些人和事已经成为过去，才懂得珍惜。对面的韩笑仍在谈论侃侃，讲述他的理想、他的爱情和他的人生规划。
我有点羡慕他，他结婚了，还保持着一颗进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人情变化太多，我渐渐和他在很多事情上有了分歧。他是理想主义者，我得是现实主义者。这个世界并不浪漫，相反，有时候很残酷。
“华林，你知道吗？我喜欢那种满口诗书的女人。在夜晚白月光的照射下，她拿着一本《诗经》在花园里漫步。我和她从另一端相遇，我们站在一个安静的花园里，目光对视，聊着诗词歌赋。这很漂亮！”
在回出租屋的路上，韩笑一脸醉意地看着我，说他挥了挥手，示意他的梦中情人。
“那你是要和你爱的人结婚吗？”
“不，我不喜欢她。她是我妈介绍给我的。”
“那你为什么娶她？”
“因为我妈妈喜欢她，因为她。。。。。"
“因为她很喜欢你，对吧？”
韩笑默默地点点头。他很郁闷的看着我，嘴里不停的嘟囔。
“你知道吗？我要结婚了，我要结婚了，我要结婚了，多幸福啊！”
韩笑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路上。我一手抓住他，防止他摔倒。他开始小声抽泣。他说了一些我不太明白的废话。
“如果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娶她？这样，你们俩都要受罪一辈子。”
韩笑看着我的眼睛发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和反抗。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一个理想主义者活着被家人安排，不得不听从家人的劝告选择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有多痛苦。
“白，你不明白。我妈妈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我不想让她失望，你知道吗？”
“那你会牺牲自己的幸福吗？你可以用其他方式回报她的好意。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你不是任何人的奴隶。你不需要被一段你根本不想要的婚姻束缚住。对你和那个女人是极其不负责任的。”
韩笑默默地向我挥了挥手，然后走进了黑暗的小巷。我看着他的背影，感触良多。韩梅梅离开了这个世界，现在韩笑进入了一段不幸福的婚姻。我最在乎的两个人已经这么不开心了。心里真的很难受。我想彻底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我失去爱情的地方。我想是时候回香港了。
1994年3月20日，我再次踏上了香港的土地。我走在金钟的红棉路。道路两旁两排又硬又高的树开满了巨大的红花。这真的很奇怪。乍一看都是红花，没有绿叶。红色的花朵是如此的火热和灿烂，就像一个热情的女孩在跳桑巴舞。
突然，一朵巨大的红花从树上掉了下来，我立刻捡起来捧在手心反复观看。这是什么花？花开的时候没有叶子，开的轰轰烈烈，落的悄无声息。人的爱情也是如此？开始轰轰烈烈，却以亏损告终。这是人不珍惜还是树不挽留？
就在我恍惚的时候，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拿起相机，拍了拍掉落的大红花。她照顾到每一个细节，把每一朵花都当成心爱的东西。
“你好，能告诉我，这是什么花吗？”
我大步上前问，那女人没有马上回答我。她等了大约3分钟，才慢慢地说。
“这是木棉，也叫英雄花。之前在闽南日报看到木棉。这种花在春天是橙红色的；夏天，绿叶成荫；秋叶萧瑟；冬天树枝光秃秃的冷树。早春，二三月份，木棉枯萎的枝条先燃起火焰，然后新芽发芽。木棉树花落后，长椭圆形葫芦果。成熟时，果实裂开，果实中的棉絮随风飘落。朵朵棉絮飘在空中，像雪中的下面六朵，有一种特别的味道。所以后来我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木棉。”
“你真了不起。你已经彻底研究过这些花了。”
穿红裙子的女人把她的长发挽在臂弯里，她笑着对我说。
“当你喜欢一个对象或者一个人的时候，你会花很多时间去了解，去研究，去琢磨。每年春天木棉都蓬勃绽放，像一个勇敢的生命。我们都在努力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像春天里木棉像橘子树一样绽放。在树叶凋零，没有其他花朵开放的香港，只有木棉站在寒风中，热情地绽放。我渴望像木棉一样。
红裙女子立即拿起相机，继续拍摄木棉。这棵树的橙色和鲜艳让我很开心。不管我经历了什么，活着的人总要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努力。我大步向前。我第一次如此坚定和自信，因为我确信只有我自己才能成为我人生的主人。
就在我接近出租屋的时候，诺基亚的铃声在我的口袋里响起。我拿起手机，定睛一看。是简修女。
“喂，是华林吗？”
“是的，简姐姐。”
“听说你要回大陆发展。现在我们在中国东莞的分公司缺少一名生产管理人员。我和我的主管经常谈起你，觉得你很优秀！”
“谢谢你，珍姐，非常感谢你的欣赏。”
“华林，简姐姐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很多时候，我会说一些难听的话，说别人的坏话。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我从未真正伤害过任何人。你走了以后，没有人愿意再听我的老太婆了。我总觉得你的日子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快乐！”
“珍姐，其实我知道你只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但不是每个人都会深入了解你的。每个人都只喜欢看到表面的一面，人与人之间总有许多难以逾越的陌生感。”
“好吧，反正我希望你能答应在东莞帮忙，看在我老婆子的份上。”
负责的老婆和我聊了大概一个小时，我基本确定了去东莞的意向。反正我也没有更好的打算。虽然我有北京理工大学的机械工程文凭，但是很多年了都没用。有没有学历都一样。如果我失去了我的教育，我应该重新开始。
作者简介:宋万明，写作爱好者，知识产权行业老司机，专利分析预警高爱好者，乐观向上的年轻人。